我看着那个杯子，眼泪就可以流出来的 , 可我忍住了。
现在顾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，作为顾宇城的……
我既然放不下他 , 那么我就得和他并肩作战。
“如烟……对不起。”不待我说话 , 顾宇城先说了一句对不起。
顾宇城说完对不起 , 把脸颊扭向了一侧，他的眼睛里明显的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, 可是他或许是不想让我看出来 , 微微仰头 , 似乎是想把那一抹晶莹倒空回去。
我想着顾宇城两次离开我 , 一次是在母亲诊断出癌症，一次是在顾家遭遇了这么大的危机的时候，而我，当时却全都是小女儿的负气想法。
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。
“顾宇城 ,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……你以为，在你最危急的时候 , 把我往外推，就是最好的做法了吗？你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是吗？可是你是不是也知道一句话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，你以为你那样做，我就心甘情愿地接受吗？”我看着顾宇城，说这些话的时候，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。
我想说，对于相爱的人来说，那样有多残忍 , 我想说，你知道我离开你 , 不在你身边是多么痛苦 , 我想说每当风暴来临时 , 不能和你在一起，我的心是如何得在风雨中飘摇……
可是 , 那些话尽管是真的，说出来也有些煽情 , 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。
顾宇城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。
“如烟 , 有些话我是想烂在肚子里的 , 可是 , 我现在又想把它说出来。”顾宇城看着我，摇了摇头，“其实，从你第一次跟踪我 , 我就发觉了，按照我做事的风格 , 我会让秘书把你哄出去，但是我当时看着你，那么瘦小白皙的小女孩，那么执着的眼神，那么执拗的举动，我不知道怎么就动心了……”
“呵……”顾宇城流着眼泪笑了一下，“我没有让秘书哄你走，而是派人秘密调查了你，然后明白了你的心思……”
我已经完全地呆在了那里，“这么说，我们第一次……”
“我心里知道是你，否则以我的自制力 , 不会那样的……或许，那个时候 , 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吧。”
顾宇城的话 , 仿佛是从天际飘过来一般 , 我坐在那里听着 , 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，似乎要飞起来了。
“如烟 , 我一直以为 , 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, 能够把你照顾得最好 , 可是……你来到我身边，却遭了那么多的罪，你第一个孩子流产，我听信了我妈的话 , 认为你是自编自导自演，第二个孩子流产……算了 , 那件事我已经……今天先不说这件事了，后来，我妈知道她自己得了癌症，就把实情全告诉我了，我才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，我才知道我自己有多混蛋！”顾宇城说着，痛苦地撕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，默默地扭过头去。
“顾宇城，你不要说了……”我看着顾宇城 , 声音颤得象揉动的琴弦。
“不，我要说！”顾宇城红着眼睛 , 激动得说着。
“那好 , 你说吧。”
“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欠你太多 , 我们顾家欠你太多 , 我想放你走，可是又舍不得……我没有勇气面对你 , 就让律师去找你 , 我以为你会不要钱 , 或者嫌弃财产给的少 , 提出什么条件，那样我们还可以谈，那样就可以纠缠下去……可是你竟然什么也没说，就同意了。”
我的心跳加速 ,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，如果不喝口水 , 我不能保证我的心会不会蹦出来。
“你了解我的脾气，说一不二的。顾宇城做事岂能出尔反尔？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去……我看着车追着你，当我的车和你的车擦肩而过，越过你车的那一瞬间，我彻底的后悔了……我想着回来找你，却发现你的车已经不见了，我把你……弄丢了……”
顾宇城说着，一只手捂在眼上，泣不成声的哽咽起来。
我想起那个瞬间来了，顾宇策的车子飞快的掠过我的车子 , 似乎与一辆车子差点撞在一起，我一狠心 , 拐了车把 , 流着眼泪向另一个方向驶去。
当时我以为顾宇城和所有的离婚夫妻一样 , 是因为离了婚以后的愤恨 , 却不知，他那个时候就后悔了。
只是 , 我心里也清楚 , 他的脾气 , 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后悔的 , 那样不符合他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。
可是，尽管如此……不到四年的时间里，无数次的夜里，我都还无望地盼着……
我擦干了眼泪，可是新的眼泪又重新流了出来 , 我的嘴连同整个下颌似乎都颤抖起来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我还是惦记你。我查找了J市所有航班的机票 , 知道你去了H市，我派人去哪里找你，自己也追踪到那里，可是，茫茫人海，我竟没有打听到你！”顾宇城说着，伸手拍了一下沙发，“我想，上天可能就给了我们那几年的缘分 , 而我却不知道珍惜。”
“我甚至查了你的卡号，还有你以前那几张卡的刷卡记录 , 可是你几乎从来不刷卡 , 就是查到了一次 , 可是我在那附近转悠了几个月 , 也没见你再次出现……直到，母亲的病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, 我说动父亲去H市投资见公司 , 一年多的时间以后，我终于看见了你……”
那一段时间 , 为了躲避顾宇城 , 担心他因为恨我而把我的孩子抢走，我一次性取了十几万元钱，搬到了偏远的农村。
顾宇城说的，应该就是我那一次取钱吧。
从那以后 , 我就真的没有在那个地方出现过。
“上天让我又一次遇到了你，你生了时归 , 我看第一眼就知道是我的儿子。我想把你重新追回来，可是你那么拒绝我，还说了破镜不能重圆的话，我真是伤心透了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借着母亲病危的事，再一次的离开了我？”我说这话的时候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。
“也不全是。”顾宇城看着我叹了口气，颇有几分无奈然而理智地说着，“我觉得赵泽很优秀，你跟他，会比更我在一起更幸福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找了那个女人，你就是为了让我死心是不是？”我看着顾宇城 , 眼前又出现了那一晚的一幕，那个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 , 坐在他的身上。
顾宇城点点头 , 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跟许静娴呢 , 真的象朱宇鹏说的那样 , 只是雇的她？”我看着顾宇城，虽然筱敏和朱云鹏都说过这件事 , 可是我还想亲耳听他说出来。
“嗯。”顾宇城点了点头 , “三年多的时间 , 再见到你 , 我的心慌得不行……我不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，我不知道你身边究竟有没有男人，我的骄傲促使我，不想以一个失败落魄的男人形象出现在你面前 , 于是，就有了许静娴。”
我看着顾宇城 , 点了点头。
“可是，你既然回到了我身边，已经想打扰我了，为什么……”我想起顾宇城毅然决然的离去，想起了那两个皮箱和他孤然离去的身影。
我想说，你怎么就那么不懂女人的心？
可是我却突然说不下去了，喉咙里的哽咽象冲过塑料管里的泥疙瘩一般，忽地一下涌了出来。
我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，并且这一次是出了声音，并且声音还越来越大……
“擦擦眼泪吧。”顾宇城拿过一条毛巾递给我，坐在了我的身边。
我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，想把自己的哭泣移到他的怀里……
可是 , 就在这个时候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顾宇城起身 , 神色凝重地接了一个电话 , 放下电话 , 对我说话的口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。
“如烟 , 别哭了。你赶紧打一个电话给刘阿姨，让她收拾东西 , 我必须连夜把你和时归送到郊区去。”
我擦了擦眼泪 , 站起身来 , 哽咽着。
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 , 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，你既然想打扰我了，为什么不打扰到底？”
我看着顾宇城，执拗而坚决地问着。
“如烟，我何尝不想？我告诉你吧 , 其实在‘导尿管’新闻爆发之前，我就知道有人要拿我们家开刀 , 要搞垮顾家了。如烟，我现在没时间说这些了，你赶紧打电话，我把你和时归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，绝不让这次风暴的雨点溅到你们身上。还有……”
顾宇城说着，看了看我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，“真遇到合适的就结婚吧，时归你能带就带 , 带不了给我，我会把他照顾好 , 但是 , 如果你坚持自己带 , 我也不会跟你抢 , 毕竟……我亏欠你太多了。”
“顾宇城，你总是说这些 , 你是在乎我和赵泽的关系吗？”我想起了顾宇城挥向赵泽的拳头。
“赵泽挺好的。”
“你是在怪我和他交往对吗？”
“我谁也不怪 , 要怪就怪我自己。”
“是不是你想和我分手 , 让后去找别的女人？”顾宇城那些话 , 都不是我想听的，我的话一多，情绪一激动，“口毒”又犯了。
“ 不会。这辈子 , 我会一直单身。”顾宇城轻轻地说着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累了。这辈子，不会再爱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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