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抢救室门外的长椅上,白芊芊一直盯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 , 她的卡里只有两万块钱 , 那两万块钱还是她为朋友执笔写下小说的稿费。
就在刚刚 , 她把钱都充进了医保卡的余额。
可是 , 就如之前那些医生护士说的一样,奶奶的病情特殊,就算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, 也得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医生任承志。
否则 , 奶奶的肾也是换不了的。
而任承志的手术出场费 , 据说最低也是上百万。
现在的情况就是 , 别说换肾了 , 就是奶奶一般的医疗费用对她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, 她到哪里去凑钱来给奶奶治病换肾。
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 , 想着早上乐晓峰的话,她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。
该怎么办?
过了二十年 , 离了李叔,没有了乐晓峰,她还是不能独自面对眼前的困难。
白芊芊无力地将头埋进了双膝中。
耳边响起低沉的脚步声,少时,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。
白芊芊的视线慢慢往上移,一时愣在了那里。
锃亮的黑皮鞋,炫黑的裤子,笔直的双腿,崭新的黑衬衫 , 完美得无懈可击的面容。
陆长风 !
他怎么会在这里?
他不是在别墅吗?
“女人,你那是什么表情?下床不足半天 , 你不会又不认识我了吧!”陆长风脸色阴沉地说。
白芊芊眨了眨眼 , 不是幻觉 , 真的是陆长风 , 可是,陆长风怎么会在医院?他生病了吗?
似看穿了白芊芊心中所想,陆长风不乐意地说,“我不来 , 你奶奶进的就不是抢救室 , 而是火葬场。”
毫不拐弯抹角的话 , 说得十分难听。
白芊芊想到刚才在医生办公室外听到的对话,难道院长亲自吩咐照顾奶奶是因为陆长风?
也是 , 医院那么多病人 , 那院长要是一个个这样关照一番 , 再多医生怕也是忙不过来的。
这样一来 , 那些医生在奶奶病床前和在办公室时看她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,也好理解了。
“谢谢你。”白芊芊是恩怨分明的人 , 虽然她恨陆长风冤枉她时的蛮不讲理,但是,在奶奶的事上,陆长风的话虽难听却也是真的。
如果不是他,估计奶奶真的已经去了。
陆长风轻咳了声,掩住了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在,“别忘了,我是商人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在面对陆长风的时候,白芊芊就像个问题宝宝 , 问得最多的就是‘为什么,什么意思’之类的话。
看着傻怔怔望着他的白芊芊 , 陆长风斜斜地勾起了唇角 , “商人重利 , 从不做亏本买卖 , 我是最成功的商人,自然更不会亏本。”
在白芊芊一头雾水的时候,陆长风说了一句她能听懂的人话 , “想要救你奶奶就跟我来。”
人在极度的无助时 , 哪怕明知道前方是个坑 , 只要有一点希望 , 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跳进去。
此时的白芊芊就是这样。
豪华的高级病房中。
陆长风仰靠着身后的沙发靠背 , 双手很自然地平伸着搭放在身后的沙发上 ,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, 跷着二郎腿。
他一个人将三个人的沙发位占据了。
白芊芊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,相对于陆长风的随性霸道 , 白芊芊就显得拘谨很多。
想着陆长风在走廊上的最后一句话,白芊芊鼓足了勇气问,“你真的愿意帮我救奶奶?”
陆长风也不答话,深邃的目子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白芊芊,直到白芊芊有些坐不住的时候,他才缓缓开口,“用你来换。”
不待白芊芊问什么意思,陆长风将他的话挑得更明白了一些,“我出钱找人给你奶奶做肾移植手术,条件是用你来交换。”
随着陆长风的话 , 白芊芊本就无血色的脸上更白了几分。
果然,天上不会掉馅饼 , 掉下的馅饼会砸伤人。
白芊芊垂下了眼帘 , 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, 似在认真考虑着陆长风的话 , 面上平淡无波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唯有那轻颤着的睫毛在显示着她内心的挣扎。
“鹤启,把合同拿给白芊芊。”陆长风头也不回地吩咐。
鹤启连忙将手中的合同放到白芊芊身前的茶几上 , “白小姐 , 这是一份五十年的聘用合同,你看看吧!”
“聘用合同?”白芊芊惊讶地抬头 , 琥珀色的眼瞳直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黑眸中。
陆长风邪邪地挑眉 , 音质性感,“怎么?看你的样子很失望?要不要我改成卖身契?反正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?”
“无耻!”白芊芊低骂。
陆长风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 , 一脸不耐烦地说,“签不签?”
“我签。”眼见陆长风处在了愤怒边缘 , 白芊芊拿过桌上的聘用合同道。
偷偷瞄了一眼陆长风 , 见其脸上的怒气消了些后,白芊芊才小心翼翼地问 , “你认识任承志任医生吗?我奶奶的病情比较特殊,只有任医生给她做肾移植手术,她才会有生的希望。”
说着,白芊芊低头,一目十行,快速扫向手中的聘用合同。
在没有见到卖身字眼时,她才拿起茶几上的笔,往右下角的签名处寻去。
任承志?
陆长风脸色显得愈发地不好看,见白芊芊准备落笔签名时 , 语气不佳地说,“看仔细一点 , 五十年不结婚 , 你做不做得到?要知道 , 你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 , 先不说你还能不能再活五十年,就算你命长,五十年后 , 你也是糟老太婆,肯定是嫁不出去了?”
陆长风一口气说得特别多 , 白芊芊不禁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, 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出一点不签合同的意思。
“我无所谓。”
毫不犹豫 , 白芊芊沙沙沙地落下了她娟秀端正的字体 , 签上了她的大名。
唯一一个让她愿意步入婚姻红地毯的男人已经结婚 , 她将加入不婚族的行例。
五十年不结婚 , 就是一辈子不结婚她也不会有半点动容。
婚姻是埋葬爱情的坟墓。
早在母亲拿刀捅向父亲胸膛的时候,年仅八岁的她就发誓要做一个不婚者。
如果不是乐晓峰 , 如果不是她改变了心意,她现在一定不会这么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