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无法拒绝的髑髅术

　　听到这种消息，我是特别的担心。担心也没有用 , 从白城到松江城，还有将近二百公里的路程 , 现在也没有火车了。我把黄叔的身份证要过来 , 订了明天早上第一班去松江城的火车票。
　　黄叔的名字让我忍不住的偷笑了一会儿 , 他叫黄飞龙 , 为啥不干脆的叫黄飞鸿 , 这样不是更好。当然，这是今天晚上最开心的时候 , 没有过一会儿，黄飞龙喝多了，拉着我和我磨叽 , 说当年他离婚那也是迫不得已，就是苦了孩子，说到动情之处 , 还流眼泪。弄得我无言以对。
　　“其实我和小青她妈妈……”
　　“小青是谁？”
　　“如花啊！”
　　“哦，和小青这个名字相比，如花还好一点。”
　　黄叔照着我后脑勺就给了我一下，我笑了笑：“您说，您说！”
　　“其实我和小青她妈妈……”
　　“您的故事我不感兴趣，年前上映的《芳华》我去电影院看了，挺感动的，真的，都流眼泪了。”
　　“你咋知道我是当兵的？”
　　“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会观察，我也会 , 普通老百姓，谁没事腰里别着一把军刀。”
　　“不说军刀的事。”
　　“好，说小青她妈妈吧！”
　　“我和小青他妈妈，我……我&呼呼……”
　　这大叔 , 话说到一半睡着了。他先是坐在凳子上，然后 , 突然倒在地上 , 姿势特别奇怪 , 都倒在地上了 , 一只手还握着腰里别着的那把军刀。我叹了一口气了 , 去拽他的手，没有想到 , 蹭的一下，那把刀就出鞘了，锃亮的刀刃顶着我脖子上 , 感觉竖起的汗毛都被切断了十几根。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。
　　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，黄叔终于又仰面倒在地上睡着了，我可不敢动他了 , 拿一床被子给他盖上。
　　早上醒来的时候，他还在地上睡呢，我小心的把他叫醒，他揉着脑袋说：“给我沏壶茶！”
　　“黄叔，你以后在喝酒，我一分钱都不给你。”
　　“咋了，我昨天咋了？”
　　我有点无奈，这还断片了。喝酒断片不可怕，一个人喝断片也不可悲。又可悲又可怕的是，都断片了，还能用一把出神入化的军刀，这谁受得了啊！
　　醒酒的黄叔很无害的 , 我们一起踏上了去松江城的火车。到了松江城，我是准备先入住一家快捷酒店。可黄叔说 , 别浪费那个钱，松江城他有认识人。
　　就这样 , 我们去了一个普通人家 , 这家的女主人姓王 , 四十多岁 , 身体健康 , 红光满面，走路带风不说 , 就连说话都跟冲锋枪一样，还带着浓厚的地方味儿。
　　“老王，我在你这住两天 , 你男人没问题吧。”
　　“还能有啥问题，多大岁数了，他还能吃醋咋地。你是我偶像 , 他敢说半个不字，你看我敢不敢肖他。”
　　“还是老王靠谱。”
　　这个邋遢透顶的男人，还挺有女人缘。如花说他是男神，作为女儿崇拜爹爹无可厚非。可这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女人，也视黄叔为偶像，从平时表现出来的观察力和那把神出鬼没的军刀，这个黄飞龙的人生一定不会那么简单。
　　趁着还没有到午饭时间，我们就和王姐多聊了一会儿。这个王姐，以前是个军人 , 其实就当了几年义务兵，还入了党 , 回来以后在居委会工作。
　　这些年，她工作上没啥成就 , 前两年二胎政策没下来的时候 , 她大部分工作 , 是挨家挨户的送避孕套。现在不用了 , 但也是经常行走于小区的人。总体来说 , 王姐是一个关注菜价多于梦想的女人，对生活的期待也非常实际 , 就像自己早日退休，希望丈夫今年能把酒戒了，希望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后 , 能娶个白领的媳妇，还要是本地人。
　　其实，我能感觉到 , 黄叔带我来这里，不单纯是因为想省下旅店钱。果然，聊着聊着，就聊到了王姐他们小区信神教的那个人，王姐听那个人说，叹了一口气说：“好好的一家子，就那么毁了，你说那个神教怎么就那么邪性，把活生生的一个人 , 弄成了自残的神经病。”
　　“放心，老王 , 这次我来，保证把那个神教给连窝端了。”
　　“得嘞 , 有你这句话 , 我就放心了。中午给你做两个好菜 , 你就别跟我那口子喝酒。”
　　这话等于没说 , 老王的丈夫回来了 , 也是个实在人。菜还没有上桌，酒就来了 , 看着两人眼冒金光，我就觉得今天没戏了。王姐也知道，等两人喝的默默叨叨 , 她和我说，别管老黄了。还说一个人带着我去那个信神教的家里。
　　信通灵神教的人，三十多岁 , 叫齐建林，和他的媳妇，两人都在松江城一家合资企业上班，孩子两岁，活的还挺小资。
　　谁也没有想到，这个家的毁灭就是从信了这个通灵神教开始。齐建林手头有了一些余钱，就开始玩股票，股票这种东西，有一定的技术成分。但对于齐建林这个外行来说 , 其实就是行大运，完全靠着运气来。
　　要是上来就赔点 , 也许就收手了。可是，上来挣钱了 , 尝到了甜头 , 就把自己投资在支付宝上面的钱 , 用到了这上面 , 结果 , 十几万撘进去了。越陪越多，齐建林的眼睛都黑了。就在这个当口 , 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松江城有这么一个通灵神教，能未卜先知。
　　按道理说，这样的邪教 , 一般人都会有防范心理。但齐建林真的是没办法了。他投资的十万块，是瞒着他媳妇干的，要是不把这个钱挣回来 , 他没有脸见媳妇。初次接触的时候，齐建林也有防范的心理，总觉得对方要是骗子，以自己一个成年男人的智慧，肯定能识破。没有想到，却一下子跌入了无底的深渊。
　　刚入神教的人，教主会免费送你一件法器，这件法器声称是用人骨头做成的。工艺并不考究，但那材料后来经过警方确认 , 确实是人的骨头。这个骨头不是活人的骨头，是腐骨。也就是这是通灵神教的教主 , 不知道从哪个村里老坟挖来的人骨头。
　　他们把这个骨头制成法器，最普通的样子 , 就是骷髅头。做好之后 , 用一滴血做个人标记 , 放到通灵神前 , 进行供奉。教徒什么时候来都行 , 但必须用教主传授的咒语，才能进行供奉 , 念咒时，分上供和下供，上供给痛灵神 , 下供给野髑髅，供品用的是自己的鲜血，每日三滴 , 日日供奉。
　　我们也一样，很多时候衡量被骗还是没有被骗的标准是，对方有没有骗我们的钱，如果没有，他们像玩杂耍一样，我们又没有损失，为什么不看看热闹呢？
　　其实，这个时候，已经上当了。
　　齐建林就是这么认为的，他又没有花钱 , 只是每天抽个时间过去，抽几滴血而已。万一，真的能把那些钱找回来呢？
　　对于齐建林来说 , 奇迹就真的发生了。
　　到了第七天，齐建林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, 梦里出现了一个 , 只能看见人影的人 , 这个人告诉他了 , 明天股市的行情 , 他关注的那几只股，具体的增幅都告诉他了。直到早上醒来 , 齐建林还认为，这就是一场梦而已，日有所思 , 夜有所梦。
　　股票开市，还是有涨有跌，让齐建林更加确定 , 昨天晚上，就是一场荒诞的梦。可是，到了收市的时候，风云突变，他关注的几只股票，都出现了涨势。这个涨幅并不能让齐建林把输掉的钱挣回来，但是那几只股最后的价格，都是他梦中梦见的价格。
　　有了梦的依托，齐建林有买有抛 , 仅仅五个工作日，就把亏掉的几万块钱 , 原原本本的挣了回来。
　　王姐说到这，我真的忍不住插嘴了。
　　“这些都是真的吗？”
　　王姐叹了一口气说：“真真假假 , 谁知道呢？都是齐建林一个人说的。”
　　“那后来呢？”
　　“咱们快到了 , 等你进去就知道了。”
　　这个小区挺大的 , 有几十栋楼 , 但我们说话的功夫 , 也就到了。他家住在三楼，我们还没有进去 , 就看见一个人匆匆忙忙跑了出去。
　　王姐把整个人一把拉住，赶紧问：“嫂子，咋地了。”
　　“建林这孩子 , 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咬断了，我打了120，但血流的太多了 , 我下去买纱布。”
　　“居委会有，离这不远，我带你去拿！”
　　王姐和这个带着哭腔说话的妇女一起走了。我琢磨了一下，还是朝着三楼走过去，三楼的门开着，里面传出来男人因为疼痛吸冷气的声音。
　　我慢慢的往里面走，看见因为疼痛，蜷曲在角落的齐建林。他几乎是跪在那里，佝偻着身体，用一只手捧着疼痛的那只手 , 血还流着，地板上到处都是。
　　他感觉到了我 , 抬了头。
　　“何必呢？”
　　“一家人都把我当神经病，他们不知道 , 什么也不知道。他们就想我好好工作 , 认定我是一个平凡人 , 我不想当平凡人 , 我想做人上人 , 我要出人头地，通灵神教给我的 , 能让我改变自己的命运。”
　　“我去，哥们，网络小说看多了吧！”
　　“你懂什么，徐峰。”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我叫徐峰 ,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。”
　　徐峰是我的名字，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，弄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　　“鬼物告诉了我很多 ,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，我还知道，你会带我离开这里，离开这个家。”
　　这句话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，真不想停下来了，转身就走。可是齐建林大笑起来，他歇斯底里的喊：“徐峰，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，我看到了，我看到了！哈哈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