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忍无可忍

　　村长吓得面如土色，不是因为芮灵把自己打扮的像跳大仙的祭祀一样 , 而是因为信仰的力量。既然这个村里信奉佛光湖里的怒佛爷，他们就要知道佛爷的怒火到底有多厉害。
　　“你一个女子 , 不要胡言乱语。”
　　“胡言乱语 , 你问问王红，她是不是怀了孩子？”
　　“怀了孩子？”
　　瘦村长惊讶起来 , 芮灵倒是自然的笑了 , 平静的说：“她怀的是一个男孩。”
　　我其实不怎么能理解 , 怀上一个孩子，和一个男孩的区别。但对于这个偏僻的村庄 , 要扼杀一个男婴的命，真是会遭报应的事儿。
　　周边特别安静，芮灵的话声音不大 , 却传播的很快，村民立刻议论纷纷起来，他们都很惊恐 , 就好像一个不要脸的女人，可以随便的杀死，杀死一个男婴，就是触犯天威的大事。胡强倒是笑了，和我说：“这一回没人敢杀王红了。”
　　芮灵只是一个摸骨师，她怎么知道这个村里的七寸的。不过，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，得先救王红。
　　有人把王红从柱子上放了下来，就不管她了。我扶着王红 , 把她送回了家。到了，也没有找到吃的 , 只能帮她点上炉子，屋里暖和一些的时候 , 烧了一些热水给她喝了点。
　　王红虚弱的坐在那里 , 盖着被子 , 看着我照顾她，嘴角还露出不屑的笑容：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？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？”
　　“我知道你想告诉我的时候 , 自然会说。”
　　“你知道吗？我要是说了 , 大脑袋会杀了我。”
　　“你觉得现在他会放过你吗？”
　　王红沉默了，沉默了好一阵子 , 终于还是告诉我以前的事情了。这件事情和胡莹莹有关，那一年还是胡莹莹十四岁的时候，也是佛光湖展现了神威 , 开始下起了雨。
　　胡莹莹从树林里跑了出来，衣衫破烂，村里人都传 , 胡莹莹是被人糟蹋了。胡莹莹早就出落的堂堂玉立，村里几个十几岁的小流氓，早就惦记上她了。燕山村的人都知道，佛光之后会开始下雨，大家都准备回家躲雨，这几个小流氓选择这个时候，对胡莹莹下了脏手。
　　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胡莹莹衣衫不整，哭哭啼啼的跑到了胡强的家里，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？可是胡家却始终没有出来追究这几个人的责任 , 这件事就渐渐的被人淡忘了。
　　王红这么说，我又忍不住的想起来那个来和我相亲时 , 腼腆又漂亮至极的农村女孩。
　　“谁干的？”
　　我皱着眉头问。
　　“林初一、李明、大头还有一个人？”
　　“那个人是谁？”
　　“不知道，有人说是胡强。”
　　“胡强？胡莹莹是他的亲姑姑，你胡说八道什么？”
　　“你吼什么吼 , 这是别人说的 , 又不是我说的。”
　　“林初一没有告诉你，那个人是谁吗？”
　　“他凭什么告诉我啊 , 林初一那个人傻义气 , 他才不会出卖他的兄弟。不过 , 这糟蹋胡莹莹的事儿，林初一可没有干 , 他就是一个把风的。”
　　我看着王红 这么幼稚的帮林初一解释，忍不住的冷笑起来，这么肮脏的事情，把风就没有罪吗？
　　现在我对事情的脉络能捋顺的更清楚一些了 , 胡强回来是复仇的。我正准备走，去找胡强，我觉得胡强肯定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　　我还没有出去 , 就有人推门进来，是大头。他进来之后，特别无视我，走到王红面前，手抓着王红的脖子，顺着湿漉漉的衣服就往下摸，王红愤怒的扭开身体，大头随手就给王红一巴掌，不高兴的说：“你以为你是谁？摸摸咋了！”
　　说完，大头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我 , 警告我说：“外地人，最好你别多管闲事 , 来燕山村旅游的人，失足坠崖的人多了 , 城里的那些警察来了也没有用。”
　　我心里都被怒火点燃了 , 忍不住的握紧了拳头。我真想一拳打爆这张脸 , 可是大头哼了一声 , 不屑的转过头去，他问王红：“林初一的尸体扔下悬崖了吗？”
　　“扔了！”
　　“算你识相 , 下次警察来了，你要告诉他们 , 林初一是因为他老婆的死，失足坠崖的。”
　　“林初一是被人杀死的，胸口被人捅了三刀。”
　　王红歇斯底里的喊 , 大头呸了一声，一脚就把王红踢倒了，嘴里说着：“这个贱女人 , 咋这么不识相呢，我让你咋说你就咋说。”
　　“我不管，林初一的死不能就这么了了。”
　　“哼，好啊，你不是怀了孩子吗？等你没了这个孩子，我看你怎么保命。”
　　大头说着，抬脚就往王红的肚子上踢，他抬起脚的瞬间，我照着他的胯骨就一脚 , 大头一个趔趄摔倒在桌子边上。
　　他站起来张嘴想骂我，我一拳打在他肉嘟嘟的脸上 ,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我伸手一推 , 脚下一个绊子 , 大头又摔倒在地上。我冲过去 , 用手肘压着他的喉咙 , 他呼吸困难 , 使劲的蹬腿。我恶狠狠的说：“你自己说的，这地方坠崖死的人有的是 , 小心，你也 变成坠崖人之一。”
　　说完，我才松开了手 , 大头大口的喘着气，脸色苍白，看我的眼神 , 也是充满了畏惧，他就是一个纸老虎，话都没多说，转身跑了。
　　“大头会报复你的！”
　　王红对着我说，这时她的口气到没有了平时的尖酸刻薄，有那么一点担心。我也知道，我惹了麻烦事，但那种情况下，我能忍得住吗？是个血气方刚的人，也忍不住啊！
　　“先别管了，跟我走！”
　　“去哪？”
　　“去旅店 , 你在这早晚得死了。”
　　王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，我看到她拿出了一个藏的很严实的箱子 , 里面都是脏钱，一卷一卷的 , 用麻绳捆着 , 她把钱收好 , 换了一件随身的衣服 , 这才和我一起离开。
　　回到旅店的时候 , 芮灵已经在那等着了，看到王红 , 她立刻追问了起来，我把事情来龙去脉的说了，以为芮灵一定会怪我鲁莽行事 , 没有想到芮灵说，她要去找个人，就离开了。没过多一会儿 , 芮灵就回来了，还带来了万嫂。
　　万嫂看到王红，就叹了一口气，我赶紧说：“万嫂，我不给你添麻烦，不过你能帮我准备一些吃的吗？我今天带着芮灵和王红走。”
　　救人为先，事情变化的太快，我不能一味的胡乱行事，现在看来 , 这里根本没有王法，我得离开这里。走着去外面 , 报警。
　　“你不能走，没有车 , 这么大的雨走山路 , 他们一定能追上你。到了荒郊野外 , 他们更容易弄死你 ,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, 真正的警察来了，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。”
　　“那怎么办？”
　　“你留在旅店 , 他们不敢来这里找麻烦。”
　　“这里？”
　　“嗯，我男人走的时候，定下一条规矩 , 谁敢找这个旅店的麻烦，他回来，屠村！”
　　万嫂这么一说，我都惊呆了 , 芮灵吐了吐舌头，王红也附和着说：“万嫂的男人，是比怒佛爷还恐怖的男人。”
　　我想了想，决定还是和胡强商量一下，把话说开，劝胡强留在旅店里，等大雨结束，我们一起离开。
　　王红来了，我也没有地住 , 干脆去胡强那里住。我去了胡强的房间，胡强还是没有回来 , 门也没有锁，我走进去 , 就随便的坐在胡强没有住的床上 , 往后倚靠 , 用颈椎顶着墙。虽然 , 万嫂保证了 , 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。
　　刚开始打大头的时候，我真的是义愤填膺 , 脑子没有太多想法。等过后一想，挺害怕，那是因为 , 这不是个讲理的地方。我练过，两三个我不怕，可是人多了我也不行。我就怕牵连了芮灵 , 脑子总想芮灵和我说的，她活不过二十八岁，在这之前，她可能随时就死了。要是因为这件事，芮灵有个什么三长两短，那我这辈子都会活的不痛快。
　　我叹了一口气，低下头，还没有来得及多想，突然看见胡强的床下面 , 有一个湿漉漉的箱子。胡强不是一直没有回来吗？为什么这个箱子，看上去跟刚进来的一样。
　　没忍住 , 我把箱子给拽出来，打开一看 , 是一件白色特制的衣服 , 像个雨衣 , 不透明的白 , 穿上以后肯定防雨 , 还看起来没有那么沉重的感觉。除此之外，还有假发。
　　我想起来 , 我在雨中那个看起来披着长发，穿着白衣的女子。 难道说，这个女子是胡强装扮的吗？
　　村里人认为，李明的死 , 是被白衣长发的女幽灵所杀，还要因为这个死怪罪王红，现在看来 , 根本没有什么幽灵，这个幽灵是胡强假扮的。要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想的话，那林初一在佛光后惨遭毒手，会不会也和胡强有关。
　　正琢磨的时候，我听到了脚步声，赶紧把箱子合上，用脚一踢，箱子进了床下深处。我还没有直起身子来，就听见后面有个冷冰冰的声音说：“大峰 ,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。”
　　“正想和你说呢，王红在我呢 , 我没地住了，来你这蹭个床位。”
　　“哦，那你蹲在地上干嘛？”
　　胡强锲而不舍的问 ,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。我看着胡强 , 他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样子 , 整张脸一股阴霾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