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杨肃战到了一起。
他一个在阴间吃官家饭的鬼牢狱卒,和我这个压根没有修练过的野路子 , 竟然打得难解难分。
这一刻 , 我的身体像是不再属于我自己。
无穷无尽的力量涌进我体内。
我的眼前一片血红。
杨肃的模样不再亲切 , 而是变成了青面獠牙多恶鬼。
我的脑中有一个声音在给我加油鼓劲:他不怀好意,杀掉他我就少了一份后顾之忧。
这个声音 , 听着似乎很有道理。
我的意志越来越模糊,心中只剩下杀死杨肃和傅义天这一个念头。
就在这时 , 我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。
眼前的血色暂时褪去了一些。
杨肃手抓抓着金色的驱魔铃 , 不断地对我摇晃。
清脆的铃声逐渐变得刺耳起来。
我咆哮一声 , 毫不犹豫地向他扑了过去。
这一刻 , 我心中所有对杨肃的怀疑都得到了肯定。
他在这种时候护着傅义天还对我出手,果然是对我别有用心!
“晚晚,停下来!”杨肃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模糊。
那铃声越来越刺耳 , 像是刀子一样在我的身体里进进出出 , 疼得我精神恍惚。
好在我的魂体很给力 ,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, 也照样能够继续战斗。
杨肃节节败退,而我眼中的血色也逐渐恢复过来。
这血红的环境没来由地让我感到舒服又安心。
就在这时,远方却传来当啷一声锁链划过的声音。
一阵剧痛从我的体内传来。
我惨叫一声,所有的力量刹那间崩溃,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在了地上。
一直黑色的钩子从我的后肩一直穿到了身前。
我瘫软在地,眼前的红色全部褪去,浑身没有半点力气。
随着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,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来到了我们面前。
杨肃一下子将我挡在了身后,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:“阴差大人,还请高抬贵手!”
黑袍阴差仍旧一步步靠近。
杨肃原本虽然跪着 , 但是背脊挺直双手抱拳。
可随着那阴差越来越靠近,他的背脊却像是受到无形的压力一样 , 渐渐弯了下去。
杨肃口中喷出一口精血 , 整个人明显萎靡下去。
阴差一步步向我走来 , 口中说道:“有魔性之人,斩立决。”
“什么魔性?”我被他的威势压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那阴差自然不会回答我的话 , 而是抽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刀,高高地扬了起来。
可没想到,这时候傅义天却开口喊道:“等一下!”
阴差向他看了过去。
很快 , 他身上的黑气就更加浓郁了:“该死之人 , 苟延残喘——斩立决。”
“你算是什么东西 , 宣判我人皇书守护之人?”傅义天冷笑一声 , 明明自己还被杨肃的木头链条捆在床上,却半点没有畏惧。
人皇书三个字果然让阴差犹豫了一下。
傅义天哈哈大笑 , 接着说道:“此女活人阴身 , 乃是生魂。阴差一把斩鬼刀 , 怕是没有用。”
那阴差愣了愣 , 然后转头盯着我看。
黑雾化作的斗篷里浮现一双冰冷的眼睛。
“活人?”他手中的黑色长刀就悬在我鼻尖前面。
我立刻点了点。
那阴差收起了刀,然后伸手按住了我的头顶。
一股冰冷的力量钻了进去,很快就消失了。
可是,我却觉得自己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。
阴差说:“你魔气缠身,死后必将魂飞魄散。既然是活人,那就回你的地方去吧。”
说完,他从腰间解下一段长长的布料,对着我用力一挥。
一阵阴风拔地而起,卷着我的魂魄飞上天空。
我面前的空间裂了开来。
一股强大的能量从正面撞上了我的魂体。
我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 , 顿时失去了意识。
苏醒过来的时候,我的魂魄呆呆地躺在医院外面。
医院不让鬼神进 , 就导致了我自己的魂体反而进不了肉身了。
这么说来 , 我的魂魄被人绑走的事情还没有被发现。
我被拖走的时候是下午 ,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。
看来,我今天只好当一次孤魂野鬼了。
虽然我是活人 , 但魂体没有修炼还是不能够见阳光。
虽然不知道夜晚还剩下多久,但现在我还是先与傅义山汇合为好。
于是 , 我就向着生孩子之前我们住的那间宾馆走了过去 , 反正那里距离医院也不是很远。
等快要到地方的时候 , 我却远远看见前方乌烟瘴气 ,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。
隐隐约约的,我能够听到里头传来惊恐的叫声。
蒋淑桦出事之后 , 我们就住了一间普通的宾馆。
君如玉当时是说普通的地方人多阳气重 , 刚好我要生下阴胎这种事情是有违因果的 , 阳气重一点也好掩人耳目。
也不知道现在又出了什么事?
难道傅义山他们就是在这里被绊住了脚步,所以才没有发现我这边的异样?
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, 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。
宾馆之外一片鬼哭狼嚎,空气之中漂浮着大量双目流血的怨灵。
他们大概是被我身上生魂的气息吸引,一个个向我冲了过来。
可是到了近前,他们却又齐刷刷地刹车了,然后惊恐地重新往宾馆那边逃去。
至一眨眼,那外头的鬼魂就不见了踪影,只剩下一片浓郁的阴气被某种法术控制在宾馆内不外泄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我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难道说那阴差把我毁容了?
可我得长得多恐怖才能把鬼给吓跑啊?
但不管怎么说,他们都为我让开了去路。
而宾馆内外的阵法显然是许进不许出,所以我穿墙而入的时候并没有遭遇任何的阻碍。
不过 , 我的做法应该是惊动了阵法核心的人。
所以我还没站定,傅义山就出现在了我面前。
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, 手中的枪管还冒着烟。
看到我出现在面前 , 他明显愣了一下 , 然后脸色大变。
“你刚才去哪了?”傅义山冲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我吓了一跳,还没来得及说话 , 就被他拽着上了楼到了君如玉面前。
君如玉脸色苍白盘膝而坐,口中正不断念咒。
在他面前是一个半透明的光罩。
我生下来的阴胎就坐在那里头 , 双眼血红地笑个不停 , 甚至还愉快地拍着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