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害怕地躲在傅义山身后,不敢去看孙旺那充满恨意的双眼。
傅义山冷笑一声 , 漆黑的左轮手枪浮现出来。
孙旺显然忌惮他的兵器 , 调头就走。
我问傅义山:“你怎么放了他?”
傅义山却说 , 如果杀了他,我身上的因果就又多一笔。
他叹息道:“我如今跟了你 , 可真是束手束脚得厉害。你的阳寿不稳,若是不小心实在太容易没命。我傅家还要靠你传宗接代 , 所以 , 你是万万不能出事的。”
我不禁难受:“你除了传宗接代之外,自己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安危吗?”
傅义山微微一笑,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反问:“你觉得呢?”
他的态度让我挫败不已。
这么看来 , 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对傅义山春心萌动 , 可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一回事。
我不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:论长相论身材我都不差。咱们这么出生入死朝夕相处,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动情?
傅义山显然并不在乎我在纠结什么。
他伸出手揽过我的肩膀,说:“走吧 , 我们回家。”
我心中所有的不满顿时偃旗息鼓。
我乖乖地跟着他回了家 , 疲惫地躺下睡去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傅义山觉得我短时间内怀不上孩子 , 他最近都没有做过什么不该有的举动。
我睡着的时候 , 有时候他会守在我身边,有时便只会消失离开。
我看着傅义山穿墙而出的背影,不由暗自叹息,闭上眼睛睡了过去。
睡梦之中,孙旺那愤怒的脸又一次浮现在我面前。
“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?”他口中不断地碎碎念着。
我觉得害怕,努力挣扎着想要醒过来,却不得其法。
孙旺冷笑着:“我虽然没有天赋,但对付你这么一个普通人也足够了。你的鬼夫不在吧?呵呵,我看你你这一次怎么逃!”
我正想要躲,却觉得眼前一花。
孙旺一眨眼就如同八爪鱼一般爬上了我的身体 , 从后方将我牢牢控制住了。
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,顿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。
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 , 摇摇晃晃地出了门。
我在心里呐喊:“你已经死了,做这种事情会魂飞魄散的!”
孙旺却疯狂地说 , 只要能够解救孙老 , 他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。
可是,难道绑架了我就可以救出孙老了?这算是什么逻辑?
孙旺并没有理会我的质问,只是控制着我的身体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。
看着周围毫无人烟的街道 , 我心里愈发害怕起来。
不知走了多远,我只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土坑。
从大小来看 , 应该刚好够我躺进去。
孙旺说:“拜帖上说 , 我师父助纣为虐、罪不可赦。”
我快哭了:“既然如此,你为什么要拖我下去陪葬?”
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, 你不要着急啊。”孙旺一边说着 , 一边一步步走进了那土坑里。
腥臭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。
我甚至能感觉到蚂蚁从我的睡衣领口爬了进去。
孙旺控制着我的身体,将一捧一捧土往我身上放 , 同时还“好心”地解释给我听。
原来 , 孙老教过他一种秘术 ,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死后遭遇不测 , 可以博得一线生机。
这种秘术可以将他身上的罪孽转嫁到别人身上。
前提条件是,这个人必须与他有着极深的因果关系。
这么看来,除了我之外,最适合的对象其实是孙旺才对。
我顿时明白过来:恐怕孙老原本收养孙旺,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死后一定会被因果孽债所困扰,所以特地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。
但不论是他死得太突然没来得及亲自动手也好、还是日久生情对孙旺产生了父子之情也罢。
总之,他没有对孙旺下手。
结果现在倒霉的就成了我。
而且孙旺还真是歪打正着了。
孙老身上的债本来就因为外婆而起。现在用我来和他做交换,效果恐怕比用孙旺自己还要好。
沉重的土壤逐渐填满了我身边的空间。
我的四肢沉沉地被压在地上,呼吸变得愈来愈困难。
土石钻进了鼻孔里 , 堵住了我的气管。
孙旺的魂体离开了我的身体,将我一个人丢在漆黑冰冷的土地里。
我不知道傅义山是否能知道我现在的处境。
我们并不是什么心意相通的状态 , 之前他能够及时来救我 , 也都是因为自己够警惕。
但是这两天傅义山都有点不在状态。
仔细想来 , 他从看到那玉镯子之后就有些不对劲。
呼吸越来越困难。
没有了恶灵附体的冰冷感觉,我的四肢逐渐因为缺氧而变得灼热起来。
我的意识迅速涣散 , 手指甲在挣扎之中都断裂开来。
会死么?
我的眼前浮现起不同的色彩,大脑之中嗡嗡作响 , 血液全部倒灌进了头颅里。
我真的要被活埋了么?
求生的本能到了极限 , 我的大脑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。
身体一下子变得轻飘飘。我的魂魄没有任何重量 , 不断向下坠去。
周围鬼哭狼嚎此起彼伏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, 有谁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。
眉心之中传来一阵灼热,然后便是刺眼的白光。
我猛地睁开眼 , 坐起身胃里一阵翻滚 , 顿时将晚饭都吐了出来。
缺氧的后遗症接踵而至。
我浑身抽搐 , 脑中轰鸣 , 心脏跳动得仿佛随时会因为负荷过大而罢工。
“没事了没事了。”傅义山用力将我抱在怀里。
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真的在害怕。
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着,用尽力气将我拥抱住。
他身上让我吐得一塌糊涂,就算是魂体,看着闻着也很恶心。
但是傅义山完全不在乎,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脊:“没事了。唐晚,没事了。”
我好不容易从窒息当中缓过神来,看着自己浑身的土屑,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。
就算已经被挖出来,我却好像还是能感到虫子在身上爬。
傅义山连忙按住我拍打自己的双手 , 唯恐我伤到了自己。
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。
我抱着傅义山,哇地放声大哭:“你死到哪里去了!?我差一点就被人活埋了!”
“都是我不好、都是我不好。”傅义山一反常态,温柔得让我受宠若惊。
我的恐惧逐渐平息下来 , 正要说话 , 却忽然感到体内传来一阵剧痛。
“傅——”
我茫然地抬起手来 , 意识却一瞬间断片,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。
眼中最后看到的画面 , 是傅义山惊恐地向我扑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