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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以吻封缄

第112章 以吻封缄

  “将军为什么假称《相思》乃六王子所作?”
  “我不擅锦绣文章,怕惹你笑话。”他有点窘迫。
  “这曲词很好 , 唱出来更是一曲妙音 , 可绕梁三日。”我由衷赞道。
  刘曜情不自禁地握住我的手 , 眸色渐浓 , 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  我连忙问道:“将军可知,司马颖现今到蒲子了吗?”
  他没有怀疑,昔日冷峻刚厉的容颜变得和颜悦色 , “这两日匆匆回来 , 倒是没有留意,我明日帮你打听一下。”
  我忽然发现,他的眼眸偶尔散发出赤光 , 是烛影所致,还是他天生异相?
  他被我瞧得不自在,狐疑地问:“为什么这么看着我?我的脸怎么了?”
  “你的眼眸有点古怪……”
  “哦 , 我的眼睛偶尔会散发出赤光,近两三年才这样的。”
  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
  “我看过大夫,大夫说我的眼睛完好无损,许是天生异相吧。”刘曜一笑,转头看向琴案,“对了,那把古琴是六弟送给你的吧。”
  我笑,“将军如何得知?”
  他走过去,坐在琴案前,爱惜地抚触着琴身 , “此乃金丝楠木古琴,是父王从世外高人手中购得 , 后来赏赐给六弟。六弟一向视为珍宝 , 没想到六弟这般敬重你 , 转赠给你。”
  没想到这古琴大有来历 , 更没想到刘乂这般对我,真心视我为长辈。
  刘曜懒拨冷弦 , “容儿 , 弹一曲,可好?”
  我含笑颔首,坐下来听音赏乐。
  还是那曲《越人歌》,音律熟悉 , 此次听来的感觉却大不一样。
  终于知道了母亲与武帝那段情的始末 , 也知道母亲与父亲那段孽缘的缘由,除了唏嘘、感慨,更多的是对母亲的追忆。
  母亲,你宁愿守住最初的那份情一世不变,另嫁他人,究竟是对是错?
  母亲,你在成婚后对武帝念念不忘,对父亲漠视、冷淡,究竟是对是错?
  母亲,你在被族叔强暴后忍气吞声,选择了隐瞒真相,究竟是对是错?
  母亲 , 我与司马颖的情,应该谨守 , 还是放弃?应该等待,还是结束?
  一曲毕了 , 刘曜走来 , 蹲在我面前 , 拭去我眼角的泪滴,“每次我弹奏此曲 , 你总是这么悲伤。”
  我勉强一笑 , 他伸臂揽我入怀,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  于此,我伏在他肩头 , 泣不成声。
  ……
  刘聪、刘曜再次出征 , 汲桑、石勒、王弥、鲜卑陆逐延和氐酋大单于单征等几个手握兵马的大将相继归降刘渊,刘渊对他们任官封爵,汉国更是如虎添翼,兵强马壮。这些将领大多在冀州、徐州、青州等地征伐,如此一来,晋室国土便沦为汉国的属地。
  刘渊又遣石勒等大将分兵攻邺城,永嘉二年十月甲戍日(公元308年),刘渊称帝,改元永凤。
  这日 , 诸子俱在,我作为汉王的单夫人 , 也在堂上亲眼目睹他僭越称帝的帝者风采。
  着帝王冠冕 , 他站在文臣武将前 , 俯瞰群臣 , 昂首挺胸,浓眉虎目 , 一身正气 , 属于帝皇的王者霸气从他的眼中、胸中迫出。
  假若晋廷帝王也有这等气魄与王者霸气,也许就不会发生多年内斗、天下大乱了。
  汉帝下诏,封呼延王后为皇后 , 封嫡子刘和为大司马 , 加封梁王;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,加封陈留王;拜刘聪为车骑大将军,拜刘曜为龙骧大将军。同姓以亲疏为等差,各封郡县王;异姓以勋谋为等差,各封郡县公侯。
  刘聪豪迈地对我说:“父皇称帝,我便是皇子,待我军攻入洛阳、入主晋廷那日,就是我刘聪扬名立王、名垂青史之时。”
  他要我静候佳音,要我等他娶我、册我为后的那日。
  刘曜也信誓旦旦地对我说:“汉国兵多将广、兵强马壮 , 不日就能攻克洛阳,届时 , 晋廷天下便是汉国天下。容儿 , 我要你再次坐上洛阳宫城的中宫后位 , 我要让后世知道 , 只有我刘曜,才是你真正的夫君!”
  他的眼眸赤光隐隐、红芒闪烁,仿佛浴血而立的统帅。
  古来异相者皆为帝王之才,他将会成为一代帝王吗?
  刘乂对我说 , 父皇称帝 , 两河大震,尤其是晋廷,派出多名大将在边防屯兵 , 防止汉军进攻。
  刘渊怎会放过大晋江山这块肥肉?于是 , 他遣刘聪、刘曜、石勒等大将率众三万,进攻魏汲顿邱三郡,百姓望尘降附,多至五十余垒。
  这年年末,汉国朝中群情激奋、高谈阔论,文臣激昂文字、指点江山,武将雄心万丈、摩拳擦掌,好像洛阳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。
  永嘉三年(公元309年),正月朔日 , 太史令对刘渊说,蒲子崎岖 , 非可久安 , 平阳势有紫气 , 是乾坤之象 , 进谏迁都平阳。
  于是,刘渊下令 , 迁都平阳 , 大赦境内,改元河瑞;封刘聪为楚王,封刘曜为始安王。
  不久 , 刘渊命刘聪、石勒等大将进攻壶关 , 击败司马越派去抵抗的大将,攻破屯留和长子,令上党太守献壶关投降。其后,再命刘聪等大将进寇洛阳,刘曜等大将为之后援。
  朝内,刘渊下令,在平阳兴建宫殿,分为北宫、南宫,北宫为皇宫。
  ……
  我让晴姑姑帮我打听司马颖被囚禁在哪里 , 可是,她说 , 好像很少人知道司马颖的囚禁之所 , 也许是刘渊忌惮他在晋廷的威望与才干 , 有意不让世人知道当年的成都王还没死 , 就当他死了。
  这件事急不得,我让她慢慢来。
  前方传来消息 , 刘聪长驱直进宜阳 , 大败晋军。再过几日,由于连番胜利,过于轻敌 , 被晋军乘隙诈降、乘夜偷袭 , 刘聪大败而走。
  刘聪率军回平阳,刘渊素服迎师。
  一日后,他来看我,站在门口,日光笼罩他全身,使得他的脸膛变暗了,情绪难辨。
  他静静地站着,就这么望着我,我觉得这次他回来 , 变了,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。
  良久 , 他慢慢走来 , 站在我面前 , 伸臂握着我的双肩 , 缓缓地抱我。
  “容儿,我败了……我是不是很没用?”他的嗓音藏着浓得化不开的伤感、愧疚。
  “世无常胜将军 , 沙场上变幻莫测、你死我活 , 总有胜负,偶尔一两次落败,不代表什么 , 王爷不必介怀。”我宽慰道。
  “可是 , 假若不是我太过轻敌,就不会被敌军迷惑,我军就不会大败而还。容儿,是我的错……”
  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王爷,还有机会的。”
  刘聪放开我,眼中浮现盈亮的水光,“我急于求胜,急着立下战功,让父皇刮目相看、更器重我 , 因此,我好胜心强 , 被眼前的胜利蒙蔽了双眼。”
  我道:“这就是一叶障目 , 只要你吸取教训 , 下次谨慎一些 , 就能达成所愿。”
  他苦笑,“容儿 , 我想尽快得到父皇的看重 , 将你赏赐给我。”
  我知道,他急于求胜,是想比刘曜快一步 , “急于求成 , 反而会适得其反,王爷,两军作战,你必须做到头脑清醒,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决策。”
  刘聪终于展露笑颜,“容儿,倘若你在军中,一定是我的第一谋士。对了,你怎么没戴那条兰花链?”
  “这几日时常抚琴,就摘下来了。”我找了一个借口 , 只要他在外征战,我就不戴兰花链。
  “你什么时候学会抚琴了?”他讶异道。
  “是六王子教我的。”
  “你会什么曲子?为我奏一曲 , 可好?”他满目期待。
  “下次吧 , 我刚学不久 , 还不会弹一支完整的曲子。”我委婉拒绝。
  “待我凯旋归来 , 你要为我奏一曲,以示祝贺。”刘聪温柔地抱我。
  我没有动弹 , 让他误以为我慢慢喜欢他 , 虽然这很不该,但我还能如何?对他说,我无法喜欢你?或者 , 告诉他,我仍然忘不了司马颖?
  即使我这么说 , 他也不会接受,仍然要我尝试喜欢他。
  ……
  不几日,刘曜也回平阳,同样在一日后来看我。
  他说,刘聪的确急于求胜才会被敌军迷惑,让敌军有机可乘。他还说,为了我,刘聪常常一马当先、冲锋陷阵,以勇猛与智谋赢得军中将士的敬重 , 赢得了军心。
  我不知道,他为什么对我说起刘聪,是否有什么深意?
  “假若四哥再稳一些 , 将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军统帅。”刘曜不无赞美地说道。
  “那你呢 , 将军?”我淡笑反问。
  “我在你心中是怎样的 , 你不知道吗?”他诡秘地笑。
  “在我心中 , 将军还是当年在泰山南城初次相遇的样子,亡命之徒。”
  “容儿 , 你取笑我 , 我应该罚你。”他宠溺地瞪我,“罚你陪我上屋顶赏月。”
  新月如眉,清霜般的月华在寰宇飘浮 , 仿佛有一袭乳白的轻纱飘荡在人间。夜深人静 , 月色清寂,坐在屋顶上,刘曜搂着我,忽然伸出长臂,向上一抓,手掌握成拳;接着,他将掌心的东西放在我掌心。
  可是,没有任何东西。
  他笑眯眯道:“我摘了月亮送给你,放在你的掌心了。”
  我笑睨着他 , “月亮还在天上呢。”
 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我心如明月,我的心被你偷走了 , 就在你的掌心了。”
  “算你说得通。”
  “以吻封缄。”刘曜吻在我的掌心 , 轻轻的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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