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曜一步步走来,面无表情 , 那双黑眼燃着火气。
“宽衣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。
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, 不想反抗 , 依言解衣 , 只剩贴身单衣。
寒意袭来,手足冰冷。
我不敢哆嗦 , 也不能露怯。
他伸出长臂 , 将我推倒在床榻上,以一本正经的邪恶语气命令道:“今夜侍寝。”
话落,他魁梧的身子压下来 , 一如当初茅草屋的那夜 , 他很重,重得我喘不过气。
我没有任何反抗,因为,就算反抗,也逃不掉。
解开下裳,刘曜粗鲁地分开我的腿,刹那间,剧烈的涩痛陡然袭来,铺天盖地。
这样的痛 , 残酷,狠厉 , 决绝。
好比 , 很久以前那撕心裂肺的痛 , 撕裂了我的神智。
事已至此 , 我明白了,让我住在这里 , 是他的安排。
“心疼了吗?”刘曜掐着我的下颌 , 眼中的戾气令人惊骇,“我绝不会让你腹中的孽种生下来!”
话音一落,他以暴虐与冷酷折磨我,如风如电 , 捣毁一切。
我轻轻地笑了 , 他没有给我一碗汤药令我滑胎,却以这种残忍、冷血的方式,打下我腹中的孩子。
府中所有人都知道,我是怀着孽种进府的,怀着他的手足的种。
前两日,将军夫人卜清柔好心好意地过来瞧我,还带着一个大夫来为我把脉,说为我好好调理身子。把脉后,大夫断定我有喜了 , 一月的身孕。
卜清柔和大夫走了以后,我笑了好久好久。
进府前一日 , 我信期刚走,怎么可能短短五日就有一月的身孕?
这是卜清柔的心计与下马威 , 她要我在府中无法立足 , 要将军心怀芥蒂 , 对我死心。
我看着他,他也看着我 , 四目相对 , 没有分毫情意,只有陌生。这张脸,俊美粗豪如昔 , 却陌生得让我认不得、看不透。
痛意慢慢消失 , 他的眼中只有瘆人的冷漠。没多久,他意兴阑珊地起身,整好衣袍,俯身盯着我。我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,却没有,他冷漠地转身,扬长而去。
我如死一般躺着,唇角缓缓勾起来。
心,剧烈地痛……
……
我应该对他说,我根本没有怀孕;还是应该对他说 , 进宫后,我一直为他守身如玉?
他会相信吗?
假若他相信我,那又如何?既然他看轻了我 , 介意我腹中的孩子 , 那么,他值得我留下来吗?值得我等他自己发现真相吗?
接下来连续三夜 , 刘曜在同一时辰来 , 同一时辰去,相似的残酷 , 相似的蹂躏 , 相似的疼痛……每次,我默默地承受他的怒火与发泄,再怎么痛 , 也要忍着 , 因为,有些事,我无法说出口。
去年,在碧浅和陈永的婚宴上,我说的那番话伤了他,当着他的部下的面,随刘聪离去,彻底地伤了他的尊严,撕碎了他的心。也许他至今也想不通 , 当初我为什么弃他而去,也许他是被我的话伤得体无完肤 , 才想不到我是有苦衷的。而今 , 我无法对他说 , 我是为了晴姑姑、刘乂和你才迫不得已地离开他。
那么 , 就让我承受他的惩罚吧。虽然不是我的错,然而 , 他毕竟被我伤了。
我无胎可滑 , 卜自然对他说我还没有滑胎,如此,他心中的恨与怒就不会消失。
这日午后 , 我应将军夫人之邀 , 去前院与众姐妹饮茶闲谈。
阿宝说,这次将军从长安回来,带回来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,个个娇艳如花,其中一个叫做如珠的侍妾长得美艳秀媚,颇为得宠,将军最喜欢她了,我进府之前,他每夜都召她侍寝。
五个侍妾都是妙龄女子 , 莺莺燕燕,叽叽喳喳 , 远远的就听见她们银铃般的笑声。
她们坐在亭中 , 千姿百态 , 或清丽 , 或妩媚,或端秀 , 或温柔 , 或美艳,姿容各有千秋,春衫下裳缤纷亮眼 , 展现出曼妙纤细的身段。卜清柔坐在中间 , 年纪与我相仿,眉眼秀雅,身穿大袖衫、间色条纹裙,一副当家主母的范儿,端庄贤良,善解人意,大方得体。
“哟,这就是新进府的那女人?”那个妩媚的侍妾上下打量着我,鄙夷不屑道 , “怎么是这么个又老又丑的妇人?我还以为是个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。”
“可不是?我还以为她是咱们夫人的老仆人。”那个美艳的侍妾斜睨着我,千般鄙薄 , 万般羞辱 , “脸蛋粗糙 , 身段粗肥 , 我还真瞧不出,咱们将军究竟喜欢她什么?”
“妹妹快别这么说,将军顶喜欢她的。”卜清柔笑着打圆场 , 对我道 , “妹妹,我为你介绍下。”
经由她的介绍,我知道了 , 妩媚的侍妾叫做如意 , 美艳的侍妾叫做如珠,另外三个分别是如环、如莲、如玉。我心中明白,她请我来,是让我来受辱,借她们的嘴巴达到羞辱我的目的。
这几夜刘曜都来西苑,她们自然恨死我了,想必恨不得赏我几个耳光吧。
如意拿捏着娇美的音腔问道:“夫人,这人叫什么?是什么来头?”
卜清柔和蔼地笑道:“将军说,咱们都是姐妹,她比你们年长 , 往后你们就叫她容姐姐吧。”
如珠“呸”了一声,捏起一颗小小的果子往嘴里塞 , 懒洋洋道:“夫人 , 如珠觉得 , 不能以年纪来计 , 谁进府早,谁就是姐姐。好比夫人进府最早 , 是将军的发妻 , 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,她应该叫我们五个为姐姐才是,夫人觉得呢?”
“这可不行,会坏了府中规矩。”卜清柔为难道。
“行 , 怎么不行?”如意得意道。
“假若将军问起来 , 姐姐就说是如珠说的。”如珠抿唇笑道。
如环、如莲、如玉纷纷附和,催促我快点叫她们姐姐。卜清柔歉意地看着我,很为难的模样,眼底却有隐约、阴险的笑意。
我深深地吸气,松弛了脸,让人看起来有点笑意,“诸位姐姐进府比容儿早,日后容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,还请夫人和诸位姐姐多多担待。”
有朝一日,我会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!
五个侍妾眉开眼笑 , 得意洋洋地娇笑。
如意眸光一转,问:“夫人,将军这几夜是不是都在她那里?”
卜清柔点点头 , 如意笑道:“如意见将军这几日总是板着脸 , 必定是她不会服侍将军 , 将军才会气成那样的。”
其他四个立即附和 , 如意又道:“夫人,既然她不会服侍将军 , 不如现在就调教调教她 , 待她学会了如何服侍将军,将军就不会受气了。”
卜清柔好笑道:“你又想怎么样?”
“不如让她给如意捏捏、捶捶。”
“这怎么行?”
“行的,夫人 , 如意也是为了将军好。”
“这……妹妹……”卜清柔愁苦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“还不过来给我捏捏?”如意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我。
我走过去 , 轻轻捏按她的肩。她说力道轻了,我就加重力道,她说重了,我就减轻力道,有求必应,毫无怨言。其他人抿嘴偷笑,好像在笑我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,竟然瞧不出她们有意戏弄我。
接着,如珠清咳两声 , 道:“将军喜欢饮茶,你必须学会沏茶。我的茶没了 , 你为我沏一杯吧。”
我拿起茶壶 , 为她斟茶 , 旁边的如环故意撞我 , 茶水就冲在如珠的手臂上。如珠尖叫一声,麻利地操起那杯茶 , 泼在我身上 , 又利索地扇了我一巴掌,花容变成怒容,骂道:“贱人 , 你作死啊,竟然把茶水倒在我身上!”
脸颊辣辣的痛 , 我捂着脸,心想着所幸那茶水只是温的,不然必定被烫伤了。
卜清柔站起身,连忙为我说话:“妹妹是无心的,不是故意的,如珠,你不要这样……毕竟是自家姐妹……”
“谁跟她是自家姐妹?”如珠破口大骂,“你是不是妒忌我年轻貌美?你个人老珠黄的贱人,抓不住将军的心,就想拿茶水毁我的容,今日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!”
“住手!”卜清柔大声喝道 , “这是将军府,不是市井菜场,岂容你动手胡来?”
闻言 , 如珠不敢上来打我 , 怨恨地瞪我。
我不动声色地站着 , 心中无惧。
如珠转了一副嘴脸 , 可怜而凄惨道:“夫人,这贱人妒忌如珠得宠 , 恨如珠调教她 , 心存怨恨,拿滚热的茶水毁如珠的容与身子,夫人要为如珠做主呀。”
如意接口道:“夫人 , 这种贱人怎么能服侍将军?倘若伤了将军,那如何是好?”
卜清柔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, 可是,将军千叮咛万嘱咐,咱们姐妹要和和气气,齐心协力服侍好将军,不能多生事端。”
“夫人,是她挑起是非,不是我们呀。今日夫人若不惩治这个贱人,她就更加嚣张狂妄了,早晚会拿茶水泼在夫人身上啊。”如珠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。
“如珠 ,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。”卜清柔叹气,不知道怎么劝说了。
恰时 , 有一人朝这里走来 , 身格魁梧挺拔 , 袍角微微掀起 , 面容冷冽无温,正是将军 , 刘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