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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7章 宁愿自尽

第127章 宁愿自尽

  司马颖死了,晴姑姑死了 , 再也没有牵挂了。死了 , 一了百了。
  顷刻间 , 心口剧烈地痛 , 痛得我无力支撑,可是 , 即便再痛 , 我也要刺深一点。
  刘聪震骇地冲过来,扣住我的手,我软倒在地 , 被他抱在怀里,“放开我……”
  热血染红了衣袍,好痛……
  “容儿 , 你宁愿死,也不愿跟我……”他痛彻心扉道,脸上挂着两行清泪。
  “宁愿死,我也不会再被你逼迫……”我恨恨地瞪他。
  可惜,不能见刘曜最后一面了……刘曜,不是我不想珍重,而是我真的很累了……珍重……
  痛意越来越尖锐,黑暗袭来,我闭上了眼……母亲,容儿来找你了……
  ……
  可恨的是,我竟然没有死 , 只是晕了过去。
  太医说,那一刀没有刺中心脏 , 有点偏了 , 否则就回天乏术了。
  为什么这样还死不了?
  醒来后才知道 , 我昏睡了十二个时辰 , 刘聪一直守着,连早朝都没去。
  “容儿 , 你还活着……没事了……没事了……”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, 握着我的手,温柔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,“容儿 , 心口是不是很疼?太医说 , 伤口颇深,要卧床半个月。倘若复原情况良好,半个月后就能下床。”
  “我乏了。”我闭上眼,不想听见他的声音。
  他仍然握着我的手,一动不动,好像僵化了。过了半晌,我又听见他温柔的声音,“容儿,无论如何 , 我不会放你走……你生是我刘聪的人,死是我刘聪的鬼。我答应你 , 绝不会再逼你 , 你不愿与我同寝 , 我为你安排了别的寝殿 , 那寝殿叫做‘听雪轩’,你觉得如何?”
  我没有回应,心口的疼痛让我异常清醒。
  他继续以柔情攻势打动我 , “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, 你想做什么,想要我怎么样,我都依你 , 也不会逼迫你。倘若有违此誓,必遭天谴!”
  见我没有反应 , 刘聪最后说了一句“你好好歇着,稍后我再来看你”,就走了。
  他离开之后,春梅、秋月伺候我服药,不久,药效上来,我昏昏地睡了。
  三日后,我搬到听雪轩,太医每日都来珍视 , 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,宁神静养。
  半个月后 , 太医听脉后 , 道:“贵人的伤已经好了一半 , 只不过 , 忧能伤身,贵人多年情志郁悒 , 积忧在心 , 心力损耗,再如此下去,只怕贵体堪虞。贵人且放宽心怀 , 宁神静气 , 清心寡欲,才能延年益寿。”
  恰好刘聪也在,听了这番话,他问:“贵人怎么了?积忧在心?心力损耗?”
  太医回道:“陛下,贵人思虑太重,烦忧积聚在心,无法排遣,以至于伤了脏腑。贵人只须放宽心怀,便会慢慢好起来。”
  我道:“太医费心,苍苍 , 跟太医回去拿药。”
  苍苍伸臂一请,太医摇摇头 , 退出寝殿。
  “容儿 , 太医这么说 , 必有道理。”刘聪忧心忡忡道 , 拨开我的鬓发,“你不要胡思乱想 , 务必放宽心怀。”
  “陛下以为我能放宽心怀吗?”我清冷地瞥他一眼 , “我只愿早点儿抑郁而死。”
  “容儿……”
  他还想再劝,我说我乏了,就躺下来 , 闭眼睡觉。他无可奈何 , 坐了片刻才离去。
  这日午后,帝太后驾临听雪轩,专程来探病。
  她慈眉善目地看我,泪眼汪汪,叹气道:“可怜的孩子,你怎么那么狠心?也只有你才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事。”
  我轻笑,“太后不必担心我,我这不是没死成吗?”
  她轻拍我的手,含笑责备道:“大吉大利,不要再说这样的话。觉得怎么样?心口还很疼吗?”
  “好多了 , 谢太后关心。”
  “哀家知道,你宁愿死 , 也不愿和聪儿再做夫妻。身为女人 , 哀家明白你的感受和苦楚 , 心中有爱 , 却不能厮守;被不爱的男人囚困着,这是何等的煎熬与伤痛。”帝太后缓缓道 , “可是 , 再怎么样,也不能轻易放弃。你可知道,你这样求死,刘曜会多么心痛?”
  “我知道。”我苦涩道。
  刘曜听闻我自戕 , 必定心痛万分 , 可是,不这么做,我如何逃过刘聪的逼迫?那时那刻,我真的万念俱灰,只想一死以求解脱。
  她哀叹道:“聪儿对你用情极深,可谓至死方休。哀家瞧在眼里、疼在心里,却无力帮他、或是帮你。你可知道?你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,聪儿悲痛万分,恨不得以刀自残 , 与你一同经历生死的考验。不得不说,这份情 , 这片心,哪个男人可以做到这般境地?”
 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疼惜。
  我知道 , 刘聪对我的情的确令人动容 , 可是 , 我无法接受。
  “聪儿是哀家的儿子,哀家自然希望你看在他为你掏心掏肺的份上 , 原谅他以往的过错 , 给他一个机会。不过,哀家不会逼你,你自己想清楚。”帝太后和蔼道。
  “我会想清楚的。”
  她叮嘱我好好养着 , 然后就回去了。
  可怜天下父母心 , 她这么说,也是为了儿子得到好过一些。
  ……
  养伤期间,刘聪每日都来看我,对我和颜悦色、温柔体贴,可谓百依百顺,我给他再多的白眼、冷脸,他也不介意。
  一个月后,太医说伤口复原得七七八八了,可以外出走走。
  这日 , 刘乂进宫看我,送给我一把古琴 , 让我闲空时解解闷。
  我说单千锦已过世 , 不必再叫我“母亲” , 他说一日为母 , 终生为母,在他心目中 , 我就是他的母亲。我让春梅、秋月去沏茶 , 寝殿里只剩下我们二人,他略带责备地说道:“母亲为什么这般想不开?好死不如赖活着,母亲一向聪颖,为什么……”
  “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。”
  “你自戕一事 , 陛下封锁了消息 , 严令禁止宫人非议、外传,想必,陛下不想让五哥知道母亲的事吧。”他如玉如琢的眉宇微微蹙着。
  “你如何知晓?”我心想,苍苍应该有法子通报刘曜吧。
  “陛下召见孩儿,让孩儿来看看母亲。”
  想来,刘聪担心我想不开、郁忧难抒,就让刘乂来开解我,希望我的心情能好一点。
  我问:“你五哥近来……如何?”
  刘乂笑道:“五哥很好,母亲不必担心。”
  我恳求道:“答应我 , 我的事,不要告诉你五哥。”
  他犹豫了片刻 , 道:“孩儿知道 , 母亲不愿让五哥担心;倘若母亲答应孩儿 , 往后不要再做傻事 , 孩儿就不告诉五哥。”
  我唯有暂先答应,他笑起来 , “母亲 , 孩儿为你奏一曲解闷,如何?”
  我点点头,他将古琴放在琴案上,坐下来 , 朝我一笑 , 十指轻抚那纤细的冷弦,纯白广袂垂落如云,飘逸洁白。
  琴声淙淙流淌,音调轻快活泼,是一曲民风纯朴的小调,清新悦耳。
  我让他再奏一曲《越人歌》,当那熟悉的音律想起的时候,我默默地对母亲说:母亲,容儿不是不想赖活着 , 只是活着太累了。
  不再进服汤药后,我开始苦练琴艺 , 刘聪知道后 , 苦苦地规劝道:“你伤重初愈 , 身子还没完全康复 , 怎能每日抚琴?容儿,身子要紧。”
  我道:“倘若觉得不适 , 我会歇息的。”
  他苦劝无效 , 让宫人多多劝我。
  苦练数日后,我终于会弹那曲《相思》了。一日午后,闲来无事 , 也没睡意 , 我在寝殿奏琴,只有苍苍陪着。
  指尖抚动,口中轻唱,脑中皆是刘曜的音容笑貌,以及那过往的一幕幕……他送给我那盏精致的花灯,他与我坐在屋顶、依偎着赏月,我们在溪谷的草地上炽情相拥,那晚的洞房花烛虽然不够奢华,却让我惊艳……
  落花三千,相思漫长 , 谁惜流年。似雾非雾,似烟非烟,心有相思弦……
  “贵人 , 歇歇吧。”苍苍劝道。
  “你去沏茶来。”
  苍苍只得去了 , 我正想再奏一遍 , 忽有一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, 仿似一阵冷风袭面而来。我诧异地抬眸,但见刘聪站在前面 , 面含雷霆之怒 , 剑眉倒竖,手中拿着那盏花灯。
  原来,他收着刘曜送给我的花灯。那么 , 他可知道,这花灯与刘曜有关?
  想必知道了吧 , 否则就不会是这副杀人的嗜血模样。
  “不许再弹!”刘聪怒喝。
  “弹琴解闷,为什么不行?”我懒懒道。
  “不许就是不许!”他吼道。
  “陛下不是说过,不会再逼迫我吗?”我冷冷一笑。
  “是,我是这么说过,但是,你不能弹这曲!”他暴跳如雷地吼道,“这曲子叫作《相思》,这花灯灯屏上题的也是相思,你对他就这么念念不忘?”
  他果然都知道了,许是蒹葭告诉他的吧。
  我走出琴案 , 清冷道:“你心中已有答案,何须问我?”
  刘聪气得眉宇绞拧,厉声道:“他送你花灯 , 为你写了这曲词 , 你连日弹唱 , 寄托相思之情,是不是?”
  我直认不讳:“是!”
  他将花灯狠狠地摔在地上 , “嘭”的一声,花灯四分五裂 , 支离破碎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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