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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如火焚心

第74章 如火焚心

  刘聪伸手想抓住我,“容儿,别这样……容儿……”
  我奔回寝房 , 将自己锁在房中 , 不让他进来 , 即使他使劲地敲门、敲了好久 , 我也不开门。
  这次怀孕,的确太意外。这些年 , 每次他用强与我欢爱 , 事后我都会用麝香避免有孕,这次被他带回离石,没顾得上弄来麝香 , 也没有想到其他避孕的法子 , 竟然就怀上了。
  片刻间得到,片刻间失去,太快了,快得我几乎无法接受,心情瞬间转变。
  这也是一个绝好的契机。
  为了让我好好调养,为了让我平复心情,刘聪没有进房,歇在别处。
  就这样,平淡地过了三四日 , 我仍然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。
  这日午时,我刚用完午膳 , 他忽然回来 , 形色匆匆。临走前 , 他走过来 , 默默地看我半晌,道:“容儿 , 我有要事在身 , 也许今夜不回来,你放心,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, 你安心等我回来。”
  我木然地点头 , 心中狂喜,却装作面不改色。
  刘聪情不自禁地靠近我,轻轻抬我的脸,吻我的唇,尔后,匆忙离去。
  我望着那抹高挺、健壮的背影慢慢消失,没想到,这次见面,这次谈话 , 这轻轻的一吻,竟然别具深意。
  这夜 , 他果真没有回来。秋月打听过 , 说最近国中政务繁忙 , 出了一些事。他是汉王刘渊第四子 , 自然有很多政务等着他处理。
  天蒙蒙亮,我女扮男装 , 拎着包袱 , 从马厩牵了一匹马从别苑的偏门离开,没有人发现。
  我骑马离开离石,奔向原野 , 奔向洛阳 , 风驰电掣。
  也许是刘聪下令,别苑的守卫不再严密看着我;没有追兵追来,也许是刘聪忙于政务,没有回别苑,这才没有追我;也许是别的原因,反正我逃出了他的魔爪。
  能够顺利逃出来,是我筹谋的结果。
  张氏和呼延氏的到来,正中我下怀。我故意激怒张氏,让她惩罚我 , 以此作为声讨、控诉刘聪、与他吵架的理由;上天竟然给我一个绝妙的机会,让我有了身孕 , 更让我在张氏的惩罚中滑胎 , 我抓住了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, 刻意拖延时辰 , 让他亲眼目睹我所受的折辱与悲痛。
  接下来的丧子之痛、悲愤难平、郁气攻心,就顺理成章了。
  假若他没有外出办事 , 我也会寻找良机逃走 , 只不过可能不会这么顺利。
  腹中孩儿滑掉了也好,不然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刘聪的孩子。
  虽然悲痛,但也不至于那么痛彻心扉。
  后来 , 我才知道 , 在我离开离石的时候,整个并州正闹饥荒,离石也受到影响,之后,汉王刘渊下令,迁都黎亭。
  ……
  回洛阳的半途,我遇到了孙皓和碧浅。
  碧浅喜极而泣,抱着我道:“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
  孙皓的眼眸也湿了,哭笑交织,“容儿 , 回来了就好。”
  那时,七月 , 碧浅被打晕 , 我被刘聪救走 , 而表哥被立节将军周权邀去府中。周权被碧涵收买 , 软禁表哥两日两夜才放他出来。表哥赶到金墉城,知道我失踪了以后 , 立即派人去找 , 可是,那时候我已经被迫和刘聪离开了洛阳。
 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,是巧合 , 也是人为。
  碧浅见我面色苍白 , 有些疑惑,“皇后,你究竟去了哪里?为什么去了这么久?”
  “没事,回去再说吧。”我苦笑。
  “碧浅,先回洛阳吧。”孙皓抱我上马,了然地笑了笑。
  “表哥,谢谢你。”
  回到洛阳,我才知道,表哥遍寻金墉城和洛阳也找不到我,就进宫向贵人碧涵兴师问罪 , 向她要人。她听闻我失踪了,猜到有人救了我 , 恨得咬牙切齿。
  碧涵 , 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 , 我会和你算清楚。
  而那个被我囚禁在金墉城的陈永 , 早在我离开洛阳不久就逃跑了。
  刘曜应该早就知道我失踪的消息,是否来过洛阳?是否还会再来?
  心中惴惴,我期盼他和刘聪都不要来 , 也担心司马颖 , 不知道他能否在诸军混战中取胜。
  我让表哥留意诸军消息,九月,孙皓说 , 河间王司马颙为了抵挡东海王司马越大军 , 表司马颖为镇军大将军,都督河北诸军事,给兵千人,镇邺城。
  如此,晋廷内乱,陷入了混战的局面,司马颙、张方大军,司马颖大军,司马越大军 , 范阳王司马虓大军,诸军混战 , 以司马衷为帝的晋廷实则已经名存实亡。
  司马越与司马颙 , 谁胜谁负 , 谁能夺得大权 , 现在还无法下论断。
  相信碧涵知道我回到金墉城了,但是她没有来折磨我 , 也许是因为我事事小心的缘故 , 也许是表哥的守护令她不敢轻举妄动。总之,她在洛阳宫城,我在金墉城 , 井水不犯河水。
  十月 , 司马衷下诏,令成都王为援军,据守河桥保卫洛阳。
  十一月,立节将军周权诈称被檄,自称平西将军,复庶人羊氏皇后位。
  这是我、孙皓和周权合谋的结果。
  我让孙皓密见周权,对他许之以利,假若他有胆量诈称、复我后位,便可以以羊皇后的名义加官自封。虽然早先他和碧涵有勾连 , 但是碧涵无法给他更高的权位,只有我才有资格给他。
  因此 , 我料定 , 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做。
  回到洛阳宫城 , 我恢复了大晋皇后的装束与凤仪 , 摆出了排场。
  云气殿没有动静,好像一潭死水 , 但我知道 , 碧涵必定是伺机而动。
  三日后,我刚吃过早膳,她就带着一批侍卫风风火火地来到昭阳殿 , 阵仗很大。
  我站在殿门前 , 她走到门槛前止步,与我隔着一道门槛。
  冬寒已至,她内穿藕粉厚袍,外披鹤氅,珠翠钗钿缀满了倾髻,再加上殷红的唇色,更显得雍容华贵,逼人的眼。相形之下,我则是形容粗陋、暗淡无光。
  “见过皇后。”碧涵微微屈身 , 算是下礼。
  “贵人免礼。”我知道她步履匆匆的缘由,却没有点破。
  她挥退身后的宫人与侍卫 , 所有人都后退十步 , 只剩下春雪陪着。她的眼底眉梢盈满了焦急与忧色 , “恳请皇后怜悯稚儿无辜 , 放了翾儿,碧涵感激不尽。”
  我疑惑地问:“贵人何出此言?”
  碧涵凄楚地看我 , 一双妙目水盈盈的 , “今日一早,宫人发现翾儿不见了,碧涵命人寻找多时 , 找遍了整个云气殿 , 甚至整个宫城,都没有翾儿的踪影。”
  “哦?有这回事?”我更惊讶了,“此事非同小可,再多派些人找找,就算把宫城翻过来也找到翾儿。”
  “整个宫城都找遍了,只有昭阳殿还没找。”她眉眼凝结,担忧的神情楚楚动人。
  “贵人意思是,翾儿可能在昭阳殿?”我震惊道,“你以为我把翾儿藏在昭阳殿?”
  “翾儿还不到四岁,受不住这寒天 , 一不小心就病了,还请皇后高抬贵手 , 饶过翾儿。”碧涵恳求道 , 那模样好像快哭了。
  我道:“贵人 , 我明白你的心情 , 可我真的没有藏着翾儿。你我虽然水火不容,可是我何必和一个孩子过不去?再者 , 我也养过翾儿 , 她那么可爱,我疼她还来不及,怎么会害她?”
  她缓缓跪地,泪珠盈眶 , “碧涵恳求皇后饶过翾儿……皇后母仪天下 , 慈悲心肠,只要皇后饶过翾儿,把她还给碧涵,碧涵心甘情愿为皇后效劳。”
  我冷冷地俯视她,心中的恨意越来越强烈,如火焚心。
  碧涵再次哀求,“碧涵心甘情愿为皇后效劳,皇后有何吩咐,碧涵一定照办。”
  我凝视她良久 , 终于道:“既然如此,贵人就为我洗衣、沏茶、烧水做饭吧。”
  她叩首道:“谢皇后。”
  ……
  碧涵怎么折磨我、凌辱我的,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!
  我让孙皓设法在天亮之前偷偷抱走司马翾 , 将小姑娘抱到宫外稳妥的地方藏着;只要司马翾在我的手中 , 碧涵就不敢轻举妄动 , 就会任我使唤。
  她为我洗衣、沏茶、烧水做饭 , 就像我那时被她折磨的那样,我一不如意 , 就呼喝叱责 , 不是打骂,就是折辱,也让她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。
  此时正是冬寒时节 , 她的手被冻得红肿起来 , 气色也越来越差。
  四日后,我不让她做这些粗活了,随便编排了一个错处,罚她跪在外面的地上,跪到第二日天亮。黄昏时,天降大雪,寒气逼人,她仍然跪着,只求我不让她的女儿受冻挨饿。
  她的身上落满了鹅毛般的雪花 , 僵硬得如同一个堆积的雪人。
  我远远地望着她受虐,心中虽然不是滋味 , 但也没有心软。
  次日早上 , 碧浅说 , 碧涵晕倒在雪地 , 全身冻僵了,只剩下一口气。
  两日后 , 她的风寒症好了一点 , 又到昭阳殿,匍匐在地,“恳请皇后告知翾儿是否安好?是否穿得暖、吃得饱?”
  “贵人放心,翾儿好得很。”我端着茶盏 , 浅抿一口热茶 , “就是有点想念娘亲,整日找娘亲。”
  “皇后有何吩咐,碧涵定当办得妥妥当当。”碧涵虔诚道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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